韓念慈是在一陣叫罵聲中驚醒的。
是誰在吵鬧?
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周圍一片陌生。
這是在哪兒?難道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身在閻王殿里了嗎?朦朦朧朧的好像聽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難道是閻王身邊的索魂小鬼的聲音?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一縷魂魄了嗎?
韓念慈依稀記得她被妹妹韓思薇強行灌下了那晚毒粥,然后在萬分痛苦中死去了。
想到這,韓念慈禁不住咬牙切齒。即使她到了閻王殿,進了枉死城,哪怕要下油鍋受盡煎熬,哪怕要在那忘川中受盡濕寒苦楚,她也要對閻王告上一狀。韓思薇,慕容辰這對奸夫淫婦,還有害死她娘親的穆姨娘……這些人把她害得這么凄慘,即使她下了十八層地獄受盡萬般苦楚,她也絕對不會放過他們!
韓念慈掙扎著起身,只聽“吱呀”一聲響,接著是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一個黑影出現(xiàn)在她面前。
不知道會是牛頭還是馬面?
盡管有些害怕,韓念慈還是怯怯的問道:“你是來抓我的……要把我?guī)У介愅鯛斆媲皢幔?rdquo;
那黑影俯下身來看她,韓念慈這才發(fā)現(xiàn)這原來是個年輕女子,而且這女子竟然隱隱有些面熟。
難道……
韓念慈驚愕的看著眼前這個人,這怎么可能呢?這個人,十年前分別后她們就沒有再碰過面,為什么會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而且,還是當年的樣子?
難道她也和她一樣,也被壞人害死了?
韓念慈這廂還在思考,那黑影已經(jīng)出了聲。她的聲音與剛才韓念慈聽到的隱隱有些相似。只聽那黑影轉(zhuǎn)過臉來不耐煩的對外面喊了一聲:“娘,這韓家丫頭的腦子恐怕被燒壞了,什么閻王爺之類的胡話都說出來了。咱們還是趕緊給她找個大夫看看吧,要不然燒成傻子了咱家的衣服就沒人洗了,豬也沒人喂了。”
怎么會這樣?韓念慈愣愣的看著那女人將一只手覆在她額頭上,另一只手在自己額頭上摸了又摸,嘴里疑惑的嘀咕著:“明明不燙啊,燒應該已經(jīng)退了。難道是前幾日燒的太厲害把腦子燒壞了?”
韓念慈看著眼前的場景,莫名的熟悉,好像是……好像是曾經(jīng)真實發(fā)生過的。她微微垂下眸子,嘗試性的沖著眼前的女人喊了句:“貓兒姐?”
那年輕女子“恩”了一聲,又低頭對她的身子細細查看了一番,關切道:“你可覺得好點了?”
韓念慈怔怔地看著她,眼睛突然流出淚來。
那貓兒姐被她這猛一流淚嚇的手足無措,半響才恨恨道:“臭丫頭,好端端的又掉什么金豆子?真是惹人討厭。你若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大可以跟我說,我去找村頭的赤腳大夫給你好好瞧瞧。好好的在這兒掉眼淚,倒像是我平白無故欺負了你似的。”
韓念慈聽她這么說,抬起衣袖拭了拭淚,半響才微笑道:“我沒事。貓兒姐并沒有欺負我,我心里知道的,你一貫是待我很好的。”
那貓兒姐聽了韓念慈這番話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一面隨手幫她掖了掖被子,一面口中嘟囔著:“這丫頭,瘋言瘋語的盡說些奇怪的話來惹人厭。”轉(zhuǎn)頭大步往門外走,不忘回過頭瞥了韓念慈一眼,叮囑道:“你這丫頭別逞強,有什么事情只管對我說。我娘那邊,我會去對她說的,你且放心好了。”
韓念慈感激的沖她點點頭。
貓兒姐大步走了出去,她的腳剛一踏離房門,韓念慈便迫不及待的跳下了床。
銅鏡在哪兒?
這是間普通民房,屋內(nèi)并沒有多余的裝飾。韓念慈的目光在室內(nèi)逡巡了一圈,卻沒有找到任何鏡子一類的東西。
她微覺失望,失落的垂下了頭。
貓兒姐端著一盆熱氣騰騰的水進來,笑道:“看你這丫頭,病了這幾日蓬頭垢面的,起來梳洗一下再休息吧。”
韓念慈望著那盆水,眼睛一亮。
她謝過好心的貓兒姐,送她出了房門后便三步并作兩步的直奔墻角的水盆。
一邊是急不可待的想知道自己現(xiàn)在的樣子,一邊卻有禁不住有些忐忑不安。韓念慈深深的吸了口氣,緩緩抬起眼睛向著水盆中望去。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清秀稚嫩的臉龐。白皙如玉的臉上,一雙眼睛黑如點漆,鼻子挺拔秀氣,粉紅色的唇瓣微微張開,正映照著主人驚愕的面容。
只是那缺乏血色的櫻唇,眼底的烏青,本就白皙的臉龐更是透出一股慘白的顏色,足見這句身子的主人如今是多么虛弱。
韓念慈瞠目結舌的望著水中的面容。
她是在做夢嗎?
狠狠在那張清秀精致的小臉上擰了一把,一股鈍痛襲來。驚愕的韓念慈呆呆的望著水面,水里映出的影子也在呆呆的看著她。
這不是夢!
只是,這是在讓人太難以置信了。她不但沒有死,而且回到了十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