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是她!是這個臭丫頭搗的鬼!是她騙我去河邊的!”孫狗子凄厲的大叫一聲.
眾人的眼光瞬間轉(zhuǎn)移到了韓念慈身上,
韓念慈卻是不慌不忙,微笑道:”狗子哥哥,這話是從何說起啊?“
孫狗子十分郁悶,本來早上韓念慈要他晚上到小河邊想會時,他的心情萬分激動,早早地梳洗打扮好便徑直往那小河邊走去。到了小河邊遠(yuǎn)遠(yuǎn)的看到一個窈窕的背影,他樂得一顆心簡直快飛了出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沖著那身影抱了個去,可惜還未碰到佳人的一絲衣角,卻被早有準(zhǔn)備的范家兄弟們套上麻袋打了個半死。等他從麻袋里被扔出來,見到的卻是發(fā)髻散亂,衣衫不整的黃氏,聽到的卻是將他和黃氏罵做奸夫淫婦的聲音。他心下十分奇怪,明明是韓念慈,怎么會變成黃氏呢?
見韓念慈不打算承認(rèn),孫狗子心中更加著惱,口不擇言道:“不是你,不是你早上約我去小河邊上相會的嗎?怎么你現(xiàn)下倒是不承認(rèn)起來?”
韓念慈冷冷一笑,笑容中的寒意讓孫狗子油然而生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你……”
韓念慈不怒反笑:“孫狗子,你是不是覺得,我是個生在鄉(xiāng)野的農(nóng)家丫頭,可以讓你信口雌黃,隨意污蔑?我韓念慈貴為堂堂丞相千金,會對你這種鄉(xiāng)野小人有什么想法?你膽敢侮辱官家小姐的名節(jié),該當(dāng)何罪?”
孫狗子望著不怒自威的韓念慈,一時間心驚膽戰(zhàn),口中囁囁喏喏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劉圍人議論紛紛,這個說:“ 我看這孫狗子是糊涂了,連韓小姐的清白也敢憑空構(gòu)陷,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看看你是誰,人家是誰。”
那個道:“就是啊,一個是天上的云,一個是腳下的泥,正所謂云泥之別。”
又有人道:“這就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啊……”
在眾人的議論聲中,孫狗子又氣又恨,羞愧的低下了頭。
躺在地上的劉氏,目光陰狠的盯著韓念慈。
狗子不會平白無故的說這種謊話,這丫頭一定有鬼!劉氏恨恨的想。
孫貓兒眼見弟弟和母親都半死不活的躺在地上,心中十分難過,禁不住抽泣起來。劉氏嫌惡的扭了扭身子對女兒罵道:“你這死丫頭又是怎么回事?哭什么哭?你親娘我還好端端的在這兒呢,還沒到你哭喪的時候呢。”
孫貓兒是一片赤誠孝順之心,剛才見劉氏躺在地上生死不知,她自然是擔(dān)心足了母親,哪怕忤逆了父親,也要上前抱著父親不讓他打母親。見劉氏一直昏迷著,孫貓兒更是心急如焚,對著父親一頓臭罵。
劉氏確是一點都不體諒女兒的擔(dān)心,只是嫌棄女兒怎么如此沒用。她惡毒的眼睛偷偷的關(guān)注著韓念慈,她已經(jīng)把這個女孩看成她的大敵。
韓念慈微笑著迎上劉氏的目光,很好,她也比較喜歡這種不輕易認(rèn)輸?shù)膶κ?,這樣子,游戲才會比較有意思。她現(xiàn)在越來越享受這種貓捉老鼠的游戲了。
韓念慈微笑著摸向了自己的脖子,那里,空蕩蕩的,空無一物。她想,這里的東西少了太久了呢。
那塊玉佩,也是時候該回到主人的身邊了.
韓念慈雖然微笑著,但心里卻微微沒有底。但愿她沒有記錯日子,如果事實證明是她不小心記錯了日子,或者說是這輩子比起上輩子來說有了不同的變化,那么現(xiàn)在她肯定孫念恩和劉氏已經(jīng)對她起了疑心,恐怕她以后的日子比起之前來會更加的不好過。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從門口傳來,韓念慈抬頭一看,卻是臉色鐵青的孫念恩不知何時站在門口,正冷冷的盯著床上的劉氏。劉氏看到孫念恩這般目光,卻是被唬了一跳,險些從床上跳將起來,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對著孫念恩做了個萬福:“老爺……老爺你要干什么?”
孫念恩卻是懶得理會劉氏,探尋的目光在韓念慈身上打了個轉(zhuǎn)兒。韓念慈抬起眼睛與他對視,卻聽到孫念恩用一種異常冷靜的聲音道:“韓小姐,我有些問題不太明白,可否請韓小姐為我指點一二?”
韓念慈不知道孫念恩為何突然如此說話,卻是不好拒絕,只好緩緩點頭應(yīng)道:“劉叔叔請盡管問吧,念慈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
孫念恩的目光卻是在韓念慈臉上頓了一頓,這一瞬間韓念慈卻突然覺得他整個人的精氣神彷佛突然被消磨殆盡了一般,整個人也似乎是老了十歲。孫念恩沮喪的地下了頭,韓念慈見狀只好也低下頭靜靜等待,半響才聽到孫念恩說道:“韓小姐,以前我孫家有什么不是的地方還請你多擔(dān)待。請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教訓(xùn)賤內(nèi)和犬子狗子的,他們?nèi)蘸笕羰怯邪敕謱n小姐不敬的地方,韓小姐盡管對我說,我一定會好好教育他們娘倆的。”
韓念慈卻是抬頭淡淡一笑,冷聲道:“孫叔叔,只怕若是真的有那么一天的話,念慈也活不到等孫叔叔能為念慈出頭的那一日了。”
所謂承諾,其實是最靠不住的東西.
這是上輩子的韓念慈付出慘重的代價才悟出的道理.
如果是上輩子的她.聽了孫念恩這般話,或許還會相信他的話,認(rèn)為這老實的莊稼漢子并不知道自己的妻子和兒子是如何虐待這個出身高貴卻被遺棄在鄉(xiāng)野的小姑娘.而如今想來,只怕這人早已經(jīng)認(rèn)為她韓念慈已經(jīng)淪為一顆棄子,不再有絲毫的利用價值,所以才故意對眼前女孩的悲慘境遇視而不見.
孫念恩深深的望著韓念慈,眼前這個女孩只有十一歲,身上的那股子狠決的氣質(zhì)卻讓他捫心自問都望塵莫及。她明明只是一個養(yǎng)在深閨的普普通通的千金小姐,性子又是那般軟弱善良,怎么會變成今天這么個時而咄咄逼人,時而柔弱的扮豬吃老虎的狡猾少女?
韓念慈只是目光堅定的望著身形幾乎有她的兩倍高的孫念恩,卻不見一絲一毫的退縮。這個時候,她當(dāng)然不能退。如果她在這一步就退縮了,那么她又有什么資本像那些比劉氏狠毒百倍,狡詐千萬倍的仇敵們斗爭呢?她忘不掉她那披著美人皮卻與自己的姐夫搞到一起的妹妹韓思薇,忘不掉那中山狼似的將她與她腹中的孩兒一道害死的狠毒丈夫慕容宸,更加忘不掉害死她母親的穆姨娘……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不平事,她今生是一定要像這些人討個夠本的。
既然選擇了這條路,那么她就絕對不能有一絲一毫的心軟。
韓念慈打定主意,看像孫念恩的目光便沒有了方才的急切,甚至帶了許多無所謂的冷漠。
海納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無欲則剛。
無欲無求的狀態(tài),有時候就是最好的一種狀態(tài)。你什么都不在乎了,自然也就不會有什么把柄捏在別人的手里。
韓念慈深深的知道這一點,所以她深深的知道,在和孫念恩的博弈中,她會取得最后的勝利。
孫念恩見了韓念慈這種眼神,無奈地嘆了口氣,沖著韓念慈一拱手道:“如果有那么一天,還請韓小姐,高抬貴手,手下留情……不要趕盡殺絕……”
韓念慈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孫念恩只得深深的嘆了口氣,轉(zhuǎn)身離去。
床上的劉氏和床邊的孫貓兒都十分不解,孫貓兒甚至對韓念慈問出聲來:“念慈啊,我爹剛才不是說跟你有話要說嗎?怎么……怎么就這么突然走了?”
韓念慈微微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清楚:“大概是……孫叔叔他突然想起了有其他事情要做吧。”
孫貓兒似信非信的咬著手指頭:“是嗎?”
韓念慈輕輕一笑.
是或者不是,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