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震驚四座。
之前叫嚷著要買葉帆,要給她提價的人,現(xiàn)在全都噤了聲,而那位振振有詞,說要為她傾家蕩產(chǎn)的人,更是驚得合不攏嘴。
百倍,這是什么概念?
葉帆在聽到這話時,也默默算了起來。
假設(shè)一兩銀子等于一元,那么叫價一次,就是一百。
兩次,一萬。
三次,一百萬。
四次;一億?!
………
才算到第四次,價格就已經(jīng)破億,哪怕富可敵國,喊上個十來次,誰特么買得起?!這破規(guī)矩,簡直要上天!
難怪賀仁說自己運氣太差,難怪橫昱說欠了自己一個人情!
葉帆眼神恨恨,這個夫人未免也太狠了,給了她兩條絕路!
要么,他們畏首畏尾,不敢喊價,最終她被低價賤賣,什么人都能買走。
要么,他們勢在必得,爭相競價,最后她被抬成天價,什么人都買不走。
還天上云,地底泥……
現(xiàn)在的她連泥巴都算不上,就是一坨鍍了金的狗屎,不撿可惜,撿了惡心!
正當(dāng)四下靜默的時候,暗處的夫人又開了口,“怎么沒人叫價?各位是不打算要了?”
“夫人,不是不想要,而是,您這價格也…”也太高了!
先前夸下??诘娜巳跞醯幕亓艘痪洌钦嫘南胭I葉帆,但這個價格,他就是散盡家財,也望塵莫及。
一石激起千層浪,先前活躍的人也紛紛開口喊屈。
“夫人,您這不是故意為難我們嗎?”
“是啊,夫人,您要是不想賣,就別拿出來眼饞我們!”
“夫人,規(guī)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這事難道就沒有回旋的余地?”
“李老三,你小子總算說了一句人話。夫人,咱有話好說,您看,現(xiàn)在都沒人敢叫價了。”
“……陳大傻,你到底站哪頭的?這種話都拿到臺面上說,凈滅自己威風(fēng)!”
“嘿,你這小兔崽子,老子逮到你,非把你打殘不可!”
“吵什么吵,不買趁早滾蛋!”
“你他娘的算什么狗屁玩意,老子說話,你插什么嘴!”
“你是個什么東西,敢教訓(xùn)我!看我不找人廢了你!”
“有本事就上!老子等著你!”
“都是來尋樂子的,一人少說一句!”
“這位兄弟說得在理,別吵了!”
………
怎么好端端的討價還價,就歪成逞兇斗狠了?
葉帆扶額,若非她一心盼著黎祀的聲音,哪會浪費精力仔細(xì)聽他們的連篇廢話。可惜,鬧得不可開交的場面,直至夫人出面調(diào)停,她也沒有等到心里期盼的那個人。
呵呵,也是。這規(guī)矩連自己都覺得苛刻,更何況黎祀。他又不是搖錢樹,一個王爺而已,能有多少錢?
剛冒出這個想法,葉帆的嘴角就現(xiàn)出了一絲苦笑,這算不算是在自欺欺人?
就在她情緒低落的時候,剛安靜下來的氣氛被一個清亮的嗓音打破,“一百兩。”
這聲音,她再熟悉不過,是賢王??磥?,他終于靠譜了一次,只不過,這價格是不是低了一點?萬一被別人競了價怎么辦?
正當(dāng)葉帆有此疑慮時,賢王剛落下的話音就被那個稱作李老三的男人撿起,只聽他興奮的大叫道:“一萬兩!”
這盆忽然倒下來的涼水,把葉帆從里到外,淋了個透心涼。
完了!完了??!完了?。。?/p>
賢王,你這個坑貨,我就不該信你!虧我剛才還對你有所改觀!你居然一如既往的坑死人不償命??!就不能把價喊得高一點嗎!這下倒好,給別人做了嫁衣!!
一想到賢王不能再參與叫價,葉帆那顆惴惴不安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砰砰砰”的跳得極快!
李老三這一嗓子,喊得眾人是又羨慕又嫉妒!僅此一次的叫價機(jī)會,被他使得恰到好處,往前了白叫,往后了沒錢!
對于這點,李老三也很是清楚,見無人吭聲,他嘚瑟的說:“各位,李某人不才,承讓了!我一定會……”
當(dāng)李老三正要大肆炫耀一番時,回樓里響起了葉帆以為等不來的那個聲音,“五萬兩,黃金。”
在場的人還未來得及嘲笑這不成百倍的“五萬兩”,就被始料未及的“黃金”兩字砸懵了心,五萬兩黃金?可不正是整整一百萬兩白銀嗎!
眾人頓時炸開了鍋,暗中揣測著他的身份。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用一個首城的大半年稅收,買一個玩物?但話又說回來,若真有那份財力,誰不想買下這個難得一見的極品?
雖說來這里的人都是萬貫家財,極為富有,可與他的一擲千金相比,瞬感囊中羞澀,包括剛才洋洋得意的李老三,皆羞于出口多言。
“恭喜這位公子拔得頭籌,來人,掌燈。”見無人應(yīng)聲,夫人心下了然,當(dāng)即宣布。
聞言,葉帆抬頭望去,那片灰暗的視野里很快亮起了一絲微光,一盞白色的燈籠掛在了原本隱在暗處的窗戶外。
她定定的看著那扇窗戶,笑得傾國傾城。
因這笑顏看呆了的眾人隨著她的離開,視線緊緊跟在她身上,哪怕最后見不到了,也沒舍得收回那如癡如醉的目光,停留在她最后走過的地方,回味著她的剎那芳華。
而這一切,葉帆不知道,此時,她跟在金絲身后,一步步邁向黎祀的房間,看似很長的路,卻在眨眼間走完。回過神,她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站在了他的門前。
有點緊張,有點期待,有點欣喜,又有點害怕。
她就這么立在門外,直到金絲讓她敲門,她才木訥的輕輕叩了叩,發(fā)覺門沒鎖,便悄悄推開了一條縫往里瞧,卻冷不防的被人推了一把。
踉蹌的撞開門跌進(jìn)去時,她下意識的回頭看,推她的金絲正沖著她偷笑,離開前還特別貼心的替她關(guān)上了門。
葉帆跌進(jìn)去時正好旁邊有個放植物的觀賞架,她順勢一抓,及時穩(wěn)住了身形,姿勢算不上難看,卻有些滑稽,她羞得面上一紅,埋頭縮在墻角。
因為太過安靜,她不禁抬眼偷瞄,小巧的房間布置得很是精美,有限的空間被利用得十分巧妙,放置的家具在具有實用性的同時又兼?zhèn)淞擞^賞性,看著賞心悅目。
窗前的桌上放著一盞閃著微光的燈火,昏暗的光線里,有個身影若隱若現(xiàn)。只見他一身玄色衣裳,臉上遮著銀色面具,靜靜的側(cè)身端坐在窗邊,全身散發(fā)出一絲神秘的味道。
寬大的衣服遮住了他的身形,面具擋住了他的樣貌,但直覺告訴葉帆,他就是黎祀。
礙于種種復(fù)雜的心情,她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正愁眉不展時,對面的人帶著命令的口吻,吐出了兩個冰冷的字眼:“過來。”
熟悉的聲音再次響起,仿若一條無形的繩子,拉著她向他靠近。
葉帆走到他跟前,卻見他對自己視而不見的模樣,突然又有點不確定了,定了定心神,試探性的低聲輕喊:“黎、黎祀?”
見對方仍然沒有反應(yīng),她訕笑:“不、不好意思,走、走錯了,也認(rèn)、認(rèn)錯人了。”
沒想到這世上竟有音容笑貌如此相像的人,她為自己的錯認(rèn)而感到不好意思,轉(zhuǎn)身離開,才走幾步,突然就被人從身后一把抱住。
高大的身軀將她完全攏住,冰涼的面具貼在她臉上,溫?zé)岬臍庀姙⒃谒叄?ldquo;想走可以,先把債還了。”
葉帆火大,裝黎祀一次不夠,還來第二次?想騙錢也不看看對象是誰!
“你松手,我這就還你錢…”她邊說邊轉(zhuǎn)身,趁對方被她的言語吸引注意力時,悄悄蓄力,然后用力踢了過去,“才怪!死騙子?。?rdquo;
然而,她的攻擊不僅被對方躲開,還被他順勢一拉,手一松,身體失去平衡的往地上摔,嚇得她驚呼救命。
在她快要落地的時候,被她喊作騙子的男人彎身又把她撈回了懷里,而她卻毫不猶豫的伸手去摘他的面具,得意的眼里閃過一絲精光,“膽子不小,本大爺也敢騙!就讓大爺好好瞧瞧,你這個見不得人的騙子長什么樣…”
面具下,是一張她再熟悉不過的臉,眉如遠(yuǎn)峰,眼藏星海,美如冠玉,顏如舜華。
這死騙子是黎祀?啊不,他就是黎祀!
誒,不對?。〖热荒闶?,那為什么剛才叫你不答話?
葉帆正盯著黎祀暗暗吐槽,忽然,拿著面具的手被他一把握住,再看他變得不太友好的臉色,心里拉起了警報。
果不其然,他幽幽的開了口:“死騙子?本大爺?”
黎祀每多說一個字,就朝葉帆多逼近一分,以至于他說完,二人的臉都快貼上了。
葉帆感覺氣氛不妙,立即識時務(wù)的繳械投降:“誤會,都是誤會!”
她臉上賠笑,卻笑得有些牽強(qiáng),心下埋怨,一早回答我不就好了嗎,非得坐那兒裝高冷,要不然哪會有剛才的誤會!
“誤會?”黎祀面無表情的看著她,像是看穿了她的口是心非,涼涼的補(bǔ)刀:“本王姓黎,不是黎黎。”
說罷,拿過面具,放開她坐回了位置上,留她一人風(fēng)中凌亂。
這人真是黎祀?!
什么時候這么愛計較了!結(jié)巴時說的話,他也當(dāng)真?哎,咬文嚼字也不帶你這樣的?。?/p>
難不成,這是上次的氣他還沒生完?
這時葉帆才想起,她好像欠了黎祀好幾個道歉。每次都喊著道歉的口號,卻沒有哪次道歉成功。這次也一樣,瞧瞧,因為剛才的事,他好像又生氣了。
板著指頭算了一下,新賬加舊賬,頓時她就感覺,這賬好像還不完了!
屋漏偏逢連夜雨,這邊她剛算完,那邊,黎祀就淡淡的發(fā)問:“說吧,打算怎么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