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9、各自誤會

這下輪到葉帆心虛了,她不是原主,辨不出夜夕莧所說的話是真是假,霎時不知該作何反應,然而她的默不作聲,讓在場的人都以為她默認了夜夕莧的話,對她的誤解又多了一分。

尤其是妘雯,更加誤會葉帆是一個冷血無情的人,突然想起剛才得罪了她,當即嚇得躲回了她的雙胞胎姐姐,妘涵身后。

“有道是家丑不外揚,十妹你可倒好,什么都往外說,嫌命長了?”

宴客廳里又走出來一人,葉帆遞眼一瞧,是與夜夕莧半斤八兩,同樣愛耍嘴皮子的夜夕苓??勺屓~帆納悶的是,平時不見齊心的兩人,怎么現在卻槍口一致的對著她?

左一個小白魚,右一個嫌命長,擺明了在說她心思惡毒,心狠手辣!

“多謝三姐提醒,夕莧以后定當謹言慎行~”

夜夕莧原想懟回去,卻在瞧見夜夕苓的眼神后,話鋒一轉,又假模假樣的朝夜夕苓福了福身。

呸,這倆人,還越演越來勁了!

葉帆瞧著兩人唱雙簧,心里的火燒的正旺,賢王卻在這時候湊過來火上澆油,他屈下身子小聲的在葉帆耳邊取笑道:“小繁繁,看來你的人緣不太好,要不要本王幫幫你?”

“滾一邊呆著去!”

葉帆回眸瞪了賢王一眼,他不出聲她倒忘了,這些破事還不都是因為他瞎扯出來的嗎!

賢王聳了聳肩,立馬聽話的站到了一旁,然而垂著的眼里卻劃過一絲計謀得逞的眸光。

“十一妹妹,洛哥哥是閔羅的王爺,你怎么能對他如此無禮!”

“十一妹妹,別怪三姐多嘴,在今天這種場合,你的野性子確實該收收。”

“十一公主,洛哥哥是我妘涵的恩人,請你說話放尊重一點!”

“是、是呀!他是我和姐姐的恩人,你不能這么對他!”

四位各不相干的佳人,此刻卻眾口一詞,紛紛替賢王打抱不平,矛頭直指葉帆,叫其他不時路過的人以為葉帆犯了什么天大的錯。

不待葉帆發(fā)話,紅鱗當先站到了葉帆身前,急切的道:“公主與賢王爺的交情好著呢,這不過是他們之間的玩笑話,你們什么也不知道就指責公主,這和污蔑有什么區(qū)別!”

這時候,紅鯉也站出來幫腔:“污蔑公主,可是大罪!事情若是說到皇上那兒,指不定有什么下場等著你們!……”

“啪!”

紅鯉的話還沒落口,就結結實實的挨了一巴掌,嘴角頃刻溢出了血絲,臉也腫了起來。

四個人里,外來的妘家姐妹被紅鯉的話恫嚇住,自然不敢動手,夜夕苓只不過嘴皮子厲害,真要動手,自會好好掂量一番,唯獨年紀小,見識淺薄又沖動的夜夕莧,是那沉不住氣動手的人。

“夕莧妹妹,本來就是你們不對,怎么能動手打人呢!”

此時,夜夕荷與黎祀兩人聞訊匆匆趕來,夜夕荷雖滿口斥責之言,卻端的是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

“十一妹妹,我代夕莧妹妹向你道歉,你別同她一般見識,怎么說她也是公主,現在卻被婢女當眾指責,面子上一時過不去,這才沖動了些,你別見怪。”

夜夕荷數落完夜夕莧,又柔聲細語的開始替她求情,然而這情不僅夜夕莧沒領,葉帆也沒放在眼里。葉帆全程目光淡淡的盯著夜夕莧,這平靜的模樣倒讓本來一臉有恃無恐的夜夕莧見了,心里發(fā)怵。

被不明真相的圍觀群眾暗里指指點點,葉帆不在意;被她們圍攻,葉帆雖然生氣,卻不至于失了理智;可當她看到紅鯉嘴角溢出血后,所有積壓的恨意肆意暴漲,霎時就把理智吞噬得一干二凈。

有時候,越是憤怒至極的人,表面上越是看不來,葉帆就是這么一個人。夜夕荷見葉帆沒理她,當她想再同葉帆多說兩句時,卻被葉帆忽然顯露出來的眼神震懾住,失了言語。

夜夕荷突然沒了聲音,眾人紛紛疑惑的朝葉帆看去,卻在葉帆抬起頭的剎那,被她眼里毫不遮掩的洶涌暗色威懾住,還沒緩過神來,又聽她冷冷的問:“夜夕莧,想好怎么死了嗎?”

在夜夕莧的記憶里,這種眼神她只見過兩次。一次,是在夜夕繁十歲生辰時,她曾不小心見到夜夕繁帶著這種眼神毫不留情的殺光了繁花宮里的奴才,自此,便深深記住了這個眼神;沒想到,今日會第二次見到它,而且還是沖著她而來!

葉帆一步步的向夜夕莧逼近,邊走邊挽著衣袖,衣袖上繡著的蝴蝶宛如活過來般,隨著衣袖的擺動翩翩飛舞,襯得她像個下凡的仙子,可是配著她臉上的嗜血神色,又覺得她更像是踩著尸骨走來的修羅,令人膽寒生畏。

夜夕莧瞧見比之前眼神更陰狠的葉帆,緊繃的神經一下崩潰,一把抓住夜夕荷躲到了她身后,歇斯底里的大叫道:“二姐,救救我,快救救我!”

而此時的夜夕荷也被嚇得不輕,自救都尚且難說,更別說救夜夕莧了,然而葉帆可不管站在面前的人是誰,揚起手就準備揍下去,卻在半空被人生生截住。

熟悉的觸感和溫熱,葉帆的理智瞬間歸了位,可眼神卻仍舊冰涼,抬頭對上抓住她手腕之人的視線,冷笑道:“怎么?嚴王舍不得?”

“本王只想勸公主一句,凡事適可而止。”

黎祀瞧出了葉帆不自知的變化,這才出手阻止,并不是葉帆誤會的,他是舍不得夜夕荷受傷才阻止的她,然而,這更讓從一開始就誤會了他和夜夕荷關系的葉帆誤會得更深。

葉帆聞言,原本有絲期許的眸光也沉了下去,一片死寂,可就在眨眼間,里面的神色全都消失不見,仿若失了魂,拖長著尾音絮絮自語:“你叫我,適可而止?”

尾音剛停,眾人皆以為葉帆不會再有任何動作,卻沒料到她原本空洞的雙眼在抬眸的瞬間爆發(fā)出森冷的寒光,像是積壓已久的怨氣和濃濃的恨意,一下子涌了出來,方才停歇的嘴里又陰惻惻的吐出兩個字:“做夢!”

剛落口,不給尚且驚住的黎祀反應的時間,對著夜夕荷的小腿就是一個猛踹,待夜夕荷吃痛的蹲下身,又用沒被控制的左手,反手甩了躲在夜夕荷身后的夜夕莧一個響亮的耳光,所有的動作,都發(fā)生在短短的一瞬間。

正當葉帆要進行下一步時,黎祀及時制止了她,稍稍用力,便把她拖到了懷里,占著身材高大的優(yōu)勢制服了她。

見葉帆被人制住,夜夕莧捂著腫脹的臉才敢死鴨子嘴硬的喊道:“夜夕繁你等著!母后一定會教訓你的!”

“夕莧快住口!是我們欺她的婢女在先,又辱她在后,這事怪不得十一妹妹,嚴王爺,你就放了十一妹妹吧,這樣扣著會把她弄傷的。”

與夜夕莧的威脅不同,傷了腿蹲在地上的夜夕荷卻一副識大體、明事理的高貴公主姿態(tài),明明所有的事與她無關,她仍把過錯攔在身上,替?zhèn)怂娜~帆求情,叫本就對葉帆有偏見的人紛紛對她另眼相看。

反觀葉帆,被黎祀扣在懷里,仍然不安分,睜著冰涼的眼,掃過每一個不友善的人,最后眼光落在了夜夕荷身上,嘲諷道:“看來那一腳踹輕了,你居然還有力氣說話!”

“夜夕繁,你別太過分了!你不分青紅皂白的踹了我姐姐,現在還敢出言譏諷她,別以為父皇寵你,你就可以無法無天!”

夜夕苓平時雖瞧不起夜夕荷,但畢竟是親姐姐,血濃于水,眼下見她被葉帆欺負,逞口舌之快的把戲她還是會的。

“哈,無法無天?”葉帆冷笑,抬頭盯著黎祀,一字一句問道:“這就是你要的適可而止,現在滿意了?”

黎祀從葉帆受傷的眼里讀出了她的無助,她的委屈,她的怨言,她的恨,他何嘗不懂?也何曾不幫?

正是因為站在她那一邊,才會制止她毫無理智的行為。若是今日,她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打死了夜夕莧,且不說皇后那邊,光是眾目睽睽下殺害親姐的行為,恐怕難逃一死,就算皇帝存心偏袒,也堵不住悠悠眾口,早晚有一天,她還是會因此而遭大禍。

更重要的是,黎祀直覺認為那一刻,并不是真的葉帆,仿若被誰操控了般,因此,他更不能讓葉帆釀成大錯。

可是,葉帆不懂,她只恨黎祀沒有在她最需要的時候挺身而出,不幫也就罷了,偏偏要和她作對,幫她憎恨的人,叫她怎能不委屈,怎能不怨,怎能不恨!

瞧著黎祀復雜的神色,葉帆閉了閉眼,心如死灰的輕言:“放開我,你不配。”

葉帆聽著從她口中說出來的冷漠疏離,又看了看黎祀冷峻的臉上出現的一絲裂紋,她心里竟有種報復快感,終于也叫他嘗到了她曾經的品過的滋味!

輕輕一掙,葉帆便從黎祀的懷里退了出來,撫了撫衣袖,沒在看心思各異的眾人,拉過兩個丫頭,揚長而去。

看了一場好戲的賢王見葉帆走遠,踱步到黎祀身旁,低聲說:“嚴王再不追,可就追不回來了。”

“賢王是嫌這把火燒得不夠旺,還是嫌這出戲不夠精彩?”

黎祀雖然看著賢王,卻是透過他看著遠處的葉帆,直到看不見人后,才回眸睨了一眼笑得人畜無害的賢王,轉身進了宴客廳,眾人見狀,沉默著跟著進了宴客廳。

賢王見黎祀走遠,瞇眼笑著,對他曾站過的地方補了一句“是”后,才慢慢走了進去。

這場紛爭持續(xù)的時間不長,卻讓圍觀的吃瓜群眾看過了癮,在皇帝等人未到時,宴客廳里的人就靠它打發(fā)時間,一傳十,十傳百,這流言便越傳越遠,也越傳越變。

等最后皇帝攜著眾位妃嬪來的時候,聽說的卻是“葉帆為了賢王怒扇姐妹巴掌,嚴王見義勇為,卻牽扯出與葉帆見不得人的關系”如此荒謬的流言,氣得皇帝震怒,當即命人把流言的主角帶來,他要親自詢問。

可是,不僅派去繁花宮傳召的曹公公沒帶來葉帆,連本該在宴客廳的嚴王與賢王也不見了,當下眾人更是議論紛紛,將流言又編得細致了一些。

平白無故被人笑話的皇帝在聽到三個人同時失蹤的消息時,龍顏大怒,下令搜宮,誓要把他們找出來不可。

這道皇命壓下來,在場的人哪還有心思飲宴,紛紛加入了搜人的行列中,深怕一個沒努力,被皇帝抓了由頭,借機處罰。

而禮部尚書陳大人便是其中一個,為圖便利,他帶著來此找夫婿的女兒在瓊華宮內四處亂轉,在路過偏殿的一間廂房時,他耳朵靈敏的女兒聽到了異樣的聲音,為掙表現,不顧他的阻攔,將事情稟報給了皇帝。

抱著寧可錯殺一百,不能放過一個的想法,皇帝打頭,看熱鬧的隨后,浩浩蕩蕩的殺去了那間房。

原本還有異樣聲音的房間在被破門后,瞬間安靜下來,眾人按住好奇心跟著皇帝進了里間,卻見散亂的床上,坐著失蹤的嚴王與賢王,此刻他二人正慌忙的整理著凌亂不堪的衣衫。

圍觀群眾的多數女眷見此場景,紛紛紅著臉跑了出去,唯獨一些臉皮厚的還睜著眼,眨也不眨的盯著二人瞧個不停,突然,一個尖銳的女聲驚叫道:“被子在動!”

皇帝這才從震驚的畫面里回過神來,拂開準備阻止他的嚴王與賢王,抓住被子大手一扯,那躲在被子下,同樣衣衫不整的葉帆,就這么暴露在了眾人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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